我们几个人都没有说话,同时看向那辆巨大的鬼马车。
马车的大部分涂漆都是黑色的,在车顶外沿和车轮的边缘,有几圈金色的雕花,很像是某些少数民族使用的文字,更像是一种神秘的符文。
一些很少与外界接触的老部族认为,在车轮上刻下符咒,可以保佑车上的人逢凶化吉,有驱邪避祸的功效。
晚清的时候,一些关外的部族,对造车远行这种事情极为重视。
家里年轻的小伙子,在驾车出远门之前,家里的长辈会花重金请来大巫祖做法事。
法事里做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采“母子血”,这个环节的礼仪非常严格。
这种仪式必须是专业的大巫祖住持,并不是随便哪个人,披上一件大褂就能干的。
儿子前一天晚上要沐浴焚香,认真抄录一夜的大道经,这一晚上,专门有人看着他,不能让他睡着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,面南背北,跪在地上,给父亲敬茶一杯,这叫“还父孝”......
跪爬到母亲身边,给母亲整理衣袍的下摆,擦去鞋子上的灰尘,这叫“报娘恩”......
母子二人的手紧握在一起,大巫祖唱完《长生道》,用巴掌大的小斧子一挥。
这一下,就是看真功夫的时候了!
一挥之下,四只手同时流血,但是只伤到薄薄的一层皮肉,不伤筋骨。
用这几滴血,拌上五色米磨的粉,掺着金漆,在车轮子上写下两句话。
长记千里连心血......
莫问他乡万两金......
后来,这种形式被越来越多的人借鉴和改良,去掉了那些迷信的元素,慢慢的演变成,在车轮子上挂红布条......
浓郁的黑暗里,这辆超大号的马车一动不动。
就连那两匹高头大马,都没有发出一点喘息的声音......
车厢里就更加的安静了,静的让人感觉不踏实,似乎眼前的东西,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塑。
包子李很忌惮这辆马车,他轻轻的推了推狗皮和尚。
“和尚,你说这车里面的人遇到劫道的怎么也不出一声?难不成杨小爷刚才那一大爪子,直接连车上的人加上车夫,一起给串成肉串了?”
狗皮和尚迟疑了一下,没有立刻回答他,而是转头看了看我,似乎他也有这种猜测,来向我寻求证实。
开玩笑!那可是人命!
这种屎盆子,躲还来不及,哪还有主动往自己身上找的?
我赶紧摇了摇头,并且很认真的解释说,绝对不会,我手上有准头云云。
说完我故作镇定的继续盯着那静止的马车,心里面却是咚咚咚的在打鼓。
茶壶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小球,拿出火折子,把小球在火上烧了烧。
小球上很快冒出大量的白烟,味道极为刺鼻,火辣辣的,就好像是烧糊的辣椒。
还有一股,几年都没洗的臭脚丫子味......
茶壶憋着气,远远的捏着小球,喊了一声。
“走吧您呐。”
顺着马车的后窗扔了进去。
我好奇的问茶壶,他刚刚扔的是什么东西,怎么这么难闻?
茶壶一脸得意:“嘿嘿,不怕他们不出来,这是狼粪和狗尾草搓的,叫做‘屎见疯’!只要一粘火星,那味道绝对够劲。听听这名字,屎见了这东西都疯......”
“以前山里的猎户都是用这个东西抓狐狸的,狐狸躲进洞里不出来,一颗小球,保准让那些畜牲乖乖地爬出来。”包子李捏着鼻子补充。
我们不约而同的向后退,这味道果然是很强悍!
我退出去了十几步,依然被呛的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。
狗皮和尚很不满的低声骂了句:“我靠,茶壶你个王八蛋,这是熏我们还是熏车里的人啊?老子要吐了。”
茶壶一只手捂着鼻子,另一只手向狗皮和尚比了一个很粗鲁的手势。
“难闻还堵不住你的嘴?别废话了,里面的人比我们难受,离得越近,味道越给劲。”
不仅仅是狗皮和尚,我也已经到极限了。